桃桃戈

【杨逍/逍芙】醉花间 第五十二章 灵犀宫主 (终于完成那一夜)

第五十二章

 

自从杨逍住进竹林小院,小白阿宛就搬回了水潭旁的村落,塞克里偷袭时两人正在村里,听到爆破声急忙带人上山,只见断壁残垣满目焦黑,四下也不见人影,两人吓得脸色大变,奔出院门正遇见杨逍从林里缓步走来。

两个半大孩子松了一口气,抹着眼泪迎上去:“属下失职,没能护得左使周全。”

杨逍淡声道:“无妨。”

俩孩子得寸进尺,一人拉着一只衣袖仍旧抽噎:“以后小白(阿宛)一定寸步不离左使,守护左使安危。”

杨逍只觉血气又翻涌起来,皱眉道:“若是我对付不了的人,你们两个能顶什么用?”

小白、阿宛:“……”被嫌弃了。

纪晓芙抿唇笑,安抚地拍拍两只垂头丧气的脑袋,“没事了,一场误会。”

 

院子被炸得七零八落,一时住不了人,只得到山下镇子里暂住,留下心怀愧疚的塞克里修缮屋宇。小白得知事情经过,心里不忿,每日都要跑到山上监工,故意挑刺寻衅,将雷门诸人使唤得叫苦不迭,敢怒不敢言,又是后话。

镇上原本有明教分坛,小院隐在高墙里,窗明几净,也算清静。

一行人才安顿下来,杨逍就闭门歇息,至夜也没有露面。

纪晓芙在门外绕了几次,叩门也无人应答。

空气里有淡淡血气。

心里略觉忐忑,推门而入,第一眼没看到杨逍睡在床上,烛火摇晃,血腥气越发浓烈。

杨逍坐在地上,背靠着屏风,满屏的淡墨江山,衬着他一张惨白脸庞,唇角血红蜿蜒。

看到她,扯动嘴唇露出些微笑容,“西域断魂散,似乎比我想象的更烈一点儿。”

他笑得费劲,脸色越发惨然。

纪晓芙扶他上床,“你不是把毒都逼出体外了么?我去找塞克里要解药!”才要往外跑,又被拉住,一只手臂环住了她的腰,杨逍的头轻轻靠在了她肩上,仿佛虚弱无力,她便不敢再动。

“不是毒,我方才强运内力以至真气逆行,调息两日就好。”杨逍轻笑了一声,“你瞧,江湖正是如此,有时候最亲近之人也会刀剑相向,不可轻信。”

“我不会。”纪晓芙道。

“唔?”

“我若决意站在你身边,就一定不会对你拔出凤鸣。”

杨逍抬眸看她,“你已决意?”

纪晓芙睫毛低垂,避开他探询的目光,“那天在襄阳城,我见过六哥。我……我什么都对他说了。”

“哦?”

“我说……我不会嫁给他了。”

杨逍愣了下,握住她略微颤抖的手,“晓芙……”

“我要回去见爹爹,还有师父,”纪晓芙很快打断他,仍旧低着头,看着两人交握的手指,“他们一定不会允许你我之事。若到那时,我就回去峨眉,一辈子只做峨眉弟子,决计不再下山了。”她声音低低柔柔,眼中却是决然。

杨逍道:“你跟我回光明顶,做我的妻子。旁人如何指斥,与你我何干?”

纪晓芙脸色涨红,瞪他道:“谁要跟你,跟你……你还有力气胡说八道,想必伤势无恙,我回来找你要说的都说过了,也该回汉阳见爹爹了。”

她才要起身,杨逍闷哼一声,又呕出一丝鲜血来,有气无力靠在她怀里,半真半假,她只能苦笑:“你要怎样?”

杨逍微闭了眸,“我伤得这般沉重,还能怎样?还是说,你想要我怎样?”笑里带着促狭。

“……”纪晓芙很认真的考虑,是不是该把这个吐着血还嘴不饶人的家伙扔下一走了之。

 

杨逍的伤,说重也不重,照旧处理飞书到镇上的教中事务,闲时陪雁儿写写画画,画这山镇风景,轻声道:“雁儿乖,你外婆很快会来接你,那里很安静,没有滴血的刀,也没有杀人的江湖。雁儿一定会喜欢那个地方。”

雁儿虽听不见他说什么,却似能感觉到他眼里的情绪,便伸出手臂抱他,小小的拥抱极其温柔,有时杨逍会迷惑,是他安抚雁儿,还是雁儿安抚了他。

或者叫着纪晓芙下棋,布阵松弛引她步步入彀,看她欢喜雀跃,再笑眯眯杀她个片甲不留,惹来一顿怒目;看小白在院子里练剑,偶尔就弹出一颗棋子,嘣飞她的剑,再说句‘剑都拿不住,去梅花桩上站一个时辰’的风凉话。

每当纪晓芙拂乱棋局,眯着眼看他,“你伤势当真还没好?”

他便捂住胸口,脸色惨白,“好多了,只是腿脚仍觉乏力。”

纪晓芙:“……”腿脚无力,你捂胸口作甚?

看破不说破。

或者,并不想看破。

 

又过了两日,雁儿的外婆来接她。

纪晓芙送她到镇外,小白阿宛领命护送他们回去家乡。

雁儿从怀里掏出一只锦囊,里面应是极宝贝的东西,细绳挂在脖子里,护在层层衣衫里头。

她打开锦囊,掏出一颗小小的琉璃珠子和一只草编的小兔子。

草叶已经干枯,枯黄的颜色斑驳着些污渍,想必被她长久戴在身边,压得有些扁了。可她捧在小手里,极是珍贵。

正是那夜在七峰山上,她瑟缩在娘亲尸体旁,杨逍编了给她的那只小兔子,那些脏渍是沾染了她那时身上的污血。

她此时捧给纪晓芙看,脸上呆呆的,很是宁静。

然后她把小兔子和珠子都护在心口,冲纪晓芙微微一笑。

纪晓芙看懂她眼里的含义,抱住她的小身子,眼里盈了泪,“雁儿乖,好好听外婆的话,以后若有机会,姐姐会去看你的。”

雁儿似懂非懂,小脸儿在她脸颊蹭了蹭。

阿宛也红了眼圈儿。

小白却因终于可以踏进江湖而面露雀跃,眼里亮晶晶的,像星辰闪烁。

纪晓芙看着她,就好像看到几年前的自己,为传说中的江湖跃跃欲试,因为不知等待自己的到底是什么,充满了好奇。

江湖是什么?

她如今仍不知道,越走得深入,好像越是看不清。

 

当她红着眼圈走回小院,才走进那条窄长的巷子,就觉出一股极浓的杀气,下意识拔剑的瞬间,心里隐约闪过一个念头:这就是江湖,永无止境的杀与被杀。

小院里刀光剑影,已杀成一片。

来袭的是十几名妙龄女子,淡紫罗衣,轻纱覆面,身材窈窕飘逸,以绫带为武器,只见空中丝带飘逸人影翩跹,如飞天漫舞,姿态绚美。可丝带席卷之声却甚是威猛,如利刃破空,招招狠辣,雷门众人挥舞西域弯刀,刀法极是霸道,却仍现出难以招架之势。

塞克里一面挥刀劈砍,怒喝道:“灵犀宫是要跟明教为敌?就凭你们几个!”

纪晓芙一惊,想起莫飒曾提过的‘灵犀宫主’。

一双绝色的眼眸。

她望见杨逍仍坐在廊下自斟自饮,一名轻纱覆面的白衣女子站在回廊外,静静地地望着他,只看她一道纤纤背影,轻罗衣衫随风缥缈,就叫人不禁觉得楚楚有致,动人心魄,一时移不开目光。

灵犀宫主。

 

纪晓芙提剑上前,连连击退两名紫衣飞仙,从重重绫罗之中劈出一条道路,步步逼近杨逍与那女子,听到杨逍说:“你知我不愿与你动手,速速退去,否则休怪我翻脸。”

女子笑道:“你欠我的,十多年来不曾还清,我只是来讨回该是我的东西,有何不可?”她声音柔弱,比世间最细的绢丝更轻软,丝丝缠缠,仿佛能绕进人的心里,叫人一时软了心肠,无论她要什么都会如了她的愿。

纪晓芙看向杨逍,他脸色仍是冷淡,眼波不动,不禁心道:这样柔软的女子,我听见尚且想要怜惜她,他怎的却这般冷漠。

她才转过这个念头,杨逍手掌轻扬,掌里玉杯乍然碎裂。

“月灵犀,我何曾欠你什么?”

风骤起,玉杯碎片携真气射出。

‘嗤嗤’数声,小院上空席卷天地的绫罗瞬时被撕成碎片,雪片似的飘然落地,几声闷哼,那些妙龄女子急退数步,聚于一处,雪白手掌翻起一片剑光,执剑与雷门众人对峙,剑光映着她们面纱上隐隐血色,显然被碎玉击伤。

 

月灵犀仍站在原地,轻薄衣衫被杨逍掌风卷起,她转头看了纪晓芙一眼,道:“是她?”

纪晓芙对上她的眸,不禁一愣。

那双眼睛,当真绝色。

她心里又是一叹,心道若是十数年前,定然更加美丽,这样美丽的女子,杨逍为何欠了她,又欠了什么呢?

月灵犀见杨逍不答,又问:“为何是她?”

杨逍微皱眉头,“你应当知道,我做事从来容不得旁人置喙,尤其你我连朋友也算不上。是谁,为何,与你何干?”他随手拿起一只玉杯,斟了一杯酒,“半年前你已试过多次,凭你的武功绝无胜算。速速退去,不要让我说第三次。”

月灵犀笑道:“下一次再见,定叫你收回今天这话。”她倏然而退,十数名紫衫女子也随之而退,衣衫缥缈,顷刻消失在高墙外的夜色之中。

纪晓芙只觉那女子经过自己身边时,香气迷人,萦绕耳畔的声音柔软至极:“小丫头,莫要上了他的当,他这人最是不老实的。”

纪晓芙无奈地一笑。

这人确实不老实。

确定月灵犀离开,他才吐了一口血出来,方才那招绝杀终究是勉力而为,不在她面前露出破绽。

纪晓芙上前扶住他,蹲在他身前,仰着脸看他,微笑道:“杨逍,她说你不老实,你究竟做了什么,叫她记恨这许多年?”

少女的眼眸清凌凌的,笑着,恼着,映着他此刻唇畔染血微有狼狈的惨白脸庞。

女人,若真心喜欢上谁,总是会介意他跟别人有过什么,即便那些都是很久以前的事,即便他看起来也并未放在心上。

终究那是一双绝色的眼眸。

一段被那女子心心念念十数年仍放不下割不断的往事。

 

对于月灵犀,杨逍想了许久,才说:“我跟她并没多少往事,年少时见过两次,她家世好,武功好,长相也不错,骄纵惯了,被我教训了两次,气不过就纠缠不休要跟我打赌。啧,我这人打赌是没有输过的,可她眼看要输就使诈,做了陷阱引我入彀。我说‘既是打赌,你先破了规矩,那就不作数了’。她不依不饶,又设计把我困了几天,到第三天时,我就跟她说‘当初说好我若输了陪你三天,现在也算履行诺言,你也困不住我了’。”

他说这话时,两人已经回到山上,坐在竹声沙沙的小院里,纪晓芙听到这里不禁道:“原来赌注是要你陪她三天,若她输了呢?又该怎样?”

“望月纱。”杨逍看她疑惑,解释道:“她的兵器,一种特殊材料制成的缎带,水火不侵,韧比金铁。”

纪晓芙道:“后来呢?她困住你了么?”

杨逍望着天上明月,半晌才道:“后来我夺了望月纱,不久后就离开了中原,十数年间再也没见过她。”

“难怪她说你欠了她,说的就是望月纱罢?”

杨逍不以为然,“她困了我三天,也足以抵那根望月纱了,何来亏欠?”

 

纪晓芙歪着头看他,微笑道:“她用望月纱做赌注跟你打赌,却只要你陪她三天,你真的不知她是何意?”

杨逍指尖在她颊上一戳,笑道:“我既无意,知或不知有甚不同?你绕这一圈,无非要听我这句话,是也不是?”

纪晓芙脸上一红,扭过脸去,“谁要听了?你有意无意,我也并不想知道。”

杨逍从后抱住她,下巴搁在她肩上,轻声道:“我此生从未对任何一个女子动心过,直到遇到你。”

气息轻轻落在她颈间,微痒,她缩了下身子,却未躲开他的拥抱,“为何是我?”

与灵犀宫主一样的问题。

“世上的事哪有那么多理由?”杨逍轻笑,“世人皆道我杨逍是大魔头,你爱上一个魔头岂非更没有道理?”

纪晓芙心头一颤,道:“这是没有道理可讲的。”

她想到殷梨亭,仗剑江湖,年少英侠,那样的温柔依顺,那样的小心翼翼,他那么好,却偏不能让她生出一些欢喜来。

而杨逍……

她露出一丝苦笑。

明知难逃宿命,却仍飞蛾扑火。

 

夜风里飘着雨丝,细细软软,似一场迷雾,笼罩竹林里的小院,透过灯笼的光,能看到那雨丝稀稀疏疏,斜斜地打进了亭里。

杨逍仍从后抱着她,声音像被雨水沾湿的衣衫,带着温暖的潮气:“你若执意要回汉阳,待奉元的事了结,我陪你去。”

纪晓芙笑了一下,“你是要跟我爹爹打一架么?”

杨逍玩笑道:“未必不可。可武斗,可智取。”

纪晓芙状似认真考量:“这可难办,你打输了不好,打赢了也不好。爹爹脾气暴烈,怕是见到你就要打起来,我是劝不住的,只有点了爹爹的穴道,他才肯坐下来听你说一句话。但你若点了他的穴,他定然更要恼怒了,就算坐下来听你说话,任凭你说一百句一万句,他也绝不会信你的。”她笑眯眯地仰着头看杨逍,“所以,你不能去,武斗,智取,他都不会叫你如愿的。”

杨逍低头,吻她额头,再吻鼻尖,不等他的吻落在柔软的唇上,她便一侧头躲了,杨逍的唇就吻在了她颈间,轻轻磨蹭着惹得她酥痒发笑,道:“听到没?你不准去。”

她笑着躲着他炽热的吻,越是躲,身子却越躲进了他怀里。

他是杨逍。

只是一个名字,就足够在江湖里掀起惊涛骇浪。

她爱他,终究只是她一个人的事,不需要说给任何人知道。

而这一决定,她同样也不想说给任何人知道。

 

“纪晓芙。”杨逍少见地连名带姓地叫她,目光认真地盯住了她的眼睛,“跟我回坐忘峰,做我的女人。我杨逍此生有你纪晓芙一人,足矣。”

纪晓芙跟他对视着,眼波疏疏落落,有一瞬间的动摇。

雨丝越来越稠,细细密密地随风洒到两人身上,沾湿了衣衫发丝,睫毛上汇聚着雨意,渐渐模糊了视线。

“杨逍,如果我说好,你会信吗?”

“信。”他吻上她的唇。

“……好。”

他的唇/舌温柔又充满侵/略性,呼吸沉炽,充满热/切的索/求令她背脊发麻,腰/身/绵软,不自主地沉进了他怀里。

气息滚烫,像是一簇火落上了干燥的蓬草,汹汹燃起了大火。

任由风雨渐急,火势燎原。


——这里吧~https://shimo.im/docs/1Xc1hFzZxH8bvIR8/ 《意识流》


————呵呵分界线————

虽然,但是,就这样……大家意会,哈哈~这章可能会修改。

关于这个文后面的走向,其实本来开坑的时候我是没有大纲的,一边构思一边写,直到写了七峰山霍英之死,才把结局的走向完整构思出来。中间肯定是跑了很多一开始没有预设的人物和剧情,但总的走向一直没变,就是后面会并入原著剧情。

可能是这个文拖的时间太久了,总觉得最近两章写得有点干巴,不知你们看的时候觉得如何。已经写了25万字,预计30万字完结,后面的剧情可能会不像大家想的那样,就希望能够让大家满意吧。
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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