桃桃戈

【杨逍/逍芙】醉花间 第五十三章 梦魇悱恻

第五十三章

 

迷雾重重。

纪晓芙走了很久,她心里想着,总有一两个时辰了。

她皱了眉头,却想不起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走这条路,也想不起走了多久。

浓雾渐渐散了。

她看到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,垂髫明眸,眉目如画,黑漆般的大眼睛骨碌碌转着,脆生生喊她:“娘亲,原来你在这里,我找你好久也找不到,原来你也跟我躲猫猫啦!”扑进她怀里,娇甜地亲她脸颊。

纪晓芙想问她是什么人,话到嘴边却偏说不出来,望着她的脸庞,总觉得似曾相识,那俊俏的眉眼,像是什么人。

不知为何,心里酸疼起来。

眼前白雾一晃,那小女孩却不见了,师父拿着剑站在那,脸色阴沉,森然道:“峨眉戒律,第三戒、第六戒是什么,你可还记得!”

纪晓芙心里一颤,双唇颤抖,说不出话来。

一戒淫邪,一戒叛出宗门。

她低头望向洁白手臂,臂上那一点守宫砂早已消失不见。心里羞愧,才要开口,却听师父厉声道:“你去杀了杨逍!”

纪晓芙心神剧震。

为何师父知道我与杨逍之事?

师父恨极了杨逍,终究还是要杀他的。

她轻轻摇头。

便觉一道阴风袭来,头疼得像是生生被人震碎一般。

 

“杨逍!”纪晓芙低叫一声,从床上坐起来,惊魂未定地粗喘着气,那一掌的碎骨之痛仿佛仍残留额间,她无意识地摸额头,一把冷汗。

天色明亮,阳光透进窗纱,暖洋洋地在地上落下光影,风里携来竹子的清香,吹在冷汗浸湿的衣衫,冰凉得她身子一颤,意识才清醒起来。

她仍在竹屋。

那只是一场噩梦。

望向窗外,竹影萧萧依旧如往日一样宁静。

——如果那是真的,她会杀了杨逍么?

她虚弱地笑了笑。

师父纵然严厉了些,从来刚直不阿,便是她恨极了他,也会自己亲手去杀,怎会叫我去?以我的武功又怎能杀得了他呢?

究竟是个梦,是我心中有愧才有这样的梦魇。

想到她心里的‘愧’,便想到昨夜的缠/绵,不禁脸庞羞红,托着腮坐在床上呆呆坐了半天,才下床换下一身冷汗湿透的衣衫。

 

推开房门,日头已经正中偏西。

竟一觉睡到这时候,脸上又了一红。

杨逍站在廊下逗鸟,荧蓝小鸟蹲在他肩上,小脑袋一点一点,从他左掌里吃甜食。他右手展开一张纸卷,看了之后脸色微沉,指尖轻一发力,纸卷瞬时碎成纸屑,随风吹散。

纪晓芙过去逗不准,“没事吧?”

小蓝鸟很给面子地蹭她手指,轻轻一跃,跳上了她手背。

“没事。”杨逍略笑了下,眼底却仍沉闷,将甜食交给她,回身进了书房。

纪晓芙小声逗着不准,进到书房,就见杨逍已把一张纸卷塞进细铜管,抬手招了不准过去,将铜管缚在它脚上,附耳低语两声,又扬手让它飞去。

尖利一声低鸣,蓝影迅疾飞出窗子,转瞬消失在竹林上空。

 

纪晓芙看他脸色微有郁郁之色,轻声问:“是奉元出事了么?”

杨逍略一点头,抬目望向不准消失的西北方,“我这两日就须赶去奉元,你可以留在这里,塞克里会保护你安全,我事情了结就来找你。”

纪晓芙道:“我陪你去。”

杨逍看向她。

纪晓芙盈盈一笑,故作恼色道:“你就这么瞧不起峨眉剑法么?我虽敌不过你,跟莫飒打个平手却还不难,云雀儿莫飒去得,我为何去不得?”

杨逍笑道:“纪女侠肯出手相助,求之不得。”他拉了纪晓芙的手,细细看她脸庞,直把她一张俏脸看得通红,横他一眼,道:“总瞧我作甚?我的剑法又不在脸上。”

杨逍低头在她颊上一吻,柔声道:“昨夜是你初次,原该温柔一些,可你那时的模样,实教人把/持不住,怕你身/子抵受不住,可还好么?”

纪晓芙脸上越发红了,将头埋进他怀里,轻声道:“大天白日的,说这种话,羞也不羞!”

“做都做得,羞什么?”杨逍轻笑,将她抱到书桌上,又吻她晕红的脸颊,躲闪的睫毛,“你我虽未拜堂成亲,我却早已认定你是我杨逍的妻子,夫妻之间有什么话不可以说么?”又去吻她白皙的耳垂,嘴唇划过精致的颌线,咬她下巴,“你可还好?若不肯说,我便当做你很好了。”

纪晓芙羞得躲他,又被他撩得心生绵、软,两手扶在他手臂上,却无力推他,“我并没有不好,你先放开我罢……”

“你没有不好,我就更不放开你了。”杨逍笑着吻上她的唇,看她瞪过来的目光又是羞又是恼,温香在怀,不由得心驰神/荡,又加深了吻。

两相交融,渐渐腾起叫人脸红的声音,间或听见少女一声娇/吟:“天色还亮,你怎在这地方胡闹……哎!杨逍你……”很快也被人堵进了唇/齿之间。

午后的阳光透过纱窗落在两人身上,明明暗暗交织,清风拂动笔架,粗粗细细的毛笔轻轻摇晃,撞出轻微响声,墨色深深浅浅,喘息声柔柔弱弱,无休无止……

 

事有缓急,第二天两人就收拾行囊,起程赶往奉元。因白莲教起事,元兵大举镇压,从竹山往奉元极不太平,未免横生枝节,两人骑马走山路,塞克里率领雷门远远坠在后方。

骏马疾行,几日就入了陕西行省境内。一路上翻山越岭,晓行夜宿,途经山镇小村便落脚歇息,倒也无惊无险。

只是有一件怪事。

他们所经村镇,总会发生离奇命案。或死一人,或死满门,总是在住宿后第二天一早被人发现尸体,山里人遇事少,便大惊小怪闹将起来。

虽与众人无关,塞克里行事仔细仍每次都去查看,回来只说‘死的是个男人,好像是被什么柔软的东西勒死,这人是此地富户,人死了,家人清点财物却一毫也没少,看来应是寻仇的’,又或者‘应是这男人自己杀了老婆孩子,又被人勒死,唉,一个开客栈的能有多少钱,有甚好图的呢?’

连着三天下来,塞克里也觉出不对劲,道:“这杀人的难道一路跟着咱们不成?看这杀人的手法,武功怕也极其高明,昨夜那家是镇上豪富,巡夜的家丁就有十几个,竟一个也没察觉。这人跟着咱们沿途杀人,却不露面,别是另有所图吧?”

杨逍望着窗外黯淡月色,饮下一杯此地出名的清酿,似乎很满意酒气醇厚,微笑道:“她总会露面的。”

塞克里疑惑,再要问,却被杨逍挥手斥退了。

 

纪晓芙走到窗口,看着夜色里寂静的小镇,轻声叹道:“你说的是她么?杀那些无辜百姓是为引你现身?”

“我在明,她在暗,若要找我,何须故布疑阵引我现身?”杨逍看她疑惑,笑道:“你以为灵犀宫是什么地方?灵犀宫主杀人需要理由么?”

纪晓芙横他一眼,“邪魔外道,一丘之貉。”

杨逍苦笑:“我杀人从来都是有理由的,不要把我跟她划成一路人。”

纪晓芙道:“你既知道是她,为何不去管管?她一路跟随,想必你说话,她总会听的罢。”

杨逍因她话里的酸气笑得十分愉悦,“她武功不弱,行踪飘忽不定,她有意相避,我又去哪里寻她?”他从后抱住纪晓芙,跟她一起仰头看天上星辰。

沉黑夜空,轻云笼着弯月,星子闪烁,点点似萤光。

纪晓芙想起塞克里的说法,“这月黑风高的,怕是又得死人啦,不知道哪个倒霉鬼又被这女鬼看上。”因为杀人的武器是软绫,他就直接认定是女人了。而且,“说不定还是个漂亮的女鬼”。

纪晓芙不禁一笑,塞克里中原话说得怪腔怪调,配上他一脸蛮横,总叫人觉得好笑。

 

“笑什么?”杨逍亲吻着她白腻的后颈,鼻尖蹭着发丝,闻她身上淡淡幽香,搂在纤纤细腰间的手就不老实起来。

纪晓芙拍开他的手,叹气道:“她心中郁闷便要杀人解气,若杀的是江湖中人,还可说对方技不如人,可她杀的都是手无寸铁的百姓,他们又做了什么,非要受她凌/虐?”

杨逍被她拍了手,非但没有停下动手动脚,反倒捉了她双手,抵在窗边就吻住柔/软双/唇。

纪晓芙被他压在窗台上,身子微微倾向窗外,夜风吹得她直冒冷汗。

若这时有人经过楼下街道,或者有人从家中窗口望过来,就能看到一个白衣英俊的男子将少女压制在窗上强/吻,那少女挣扎不过只得顺了他意,若是有侠义心肠的,说不定就要当做采/花/贼上来厮打。

纪晓芙无比羞恼,偏又挣不脱杨逍两手的禁锢,偏他又吻得热/切激/烈,一时竟不放她。

心里叹口气,这人真的是越来越过分了。

忽然,一声冷笑。

冷冷的,从上方传来。

纪晓芙睁眼往房檐上看,只看到一条白影闪过,像风中云影不甚真切,若非那一声冷笑她听得清晰,险些以为是幻觉。

杨逍放开她,又在她嫣/红的唇上一吻,“听到任何声音都不要出去,我很快回来。”才飞身纵出窗口,追着那影子的方向而去。

 

约莫半个时辰,杨逍才回来,手里缠着一条素白绫罗,随手扔在桌上。

纪晓芙还没来得及问话,又一道白影从窗飞入,携着淡淡清香,身影柔媚,坐在了杨逍对面。

月灵犀。

她已摘下了面纱,目光冷冷地望着杨逍,道:“我要杀谁与你何干?你明教左使管得着灵犀宫的事?”

她脸色冷极,却偏又生了一张娇媚到极致的脸庞,眸光流转倒像是对情人娇嗔,容光绝艳,楚楚动人。

纪晓芙怔怔望着她,虽恼她杀害无辜,却仍不自觉地生出怜惜之情。

杨逍却极冷淡,“若非在我眼前杀人,我不会管你。”

月灵犀冷笑道:“我杀的那些人哪个是无辜?见我容貌美就撇下妻儿,甚至痛下杀手,这等败类活在世上叫人恶心。”

杨逍道:“若非你引诱在先,他们岂有机会一睹你的容貌?怕是连看到你驻足的机会也不会有。你先令其起色心,再因色心而杀,仍觉自己没有罪过?”

 

月灵犀幽幽一叹:“这么多年我总有一件事想不明白,见到她我便更不明白。”她看了纪晓芙一眼,接着道:“难道我不如她美么?为何你从不多瞧我一眼?十年前你一心追求武学境界,我以为你心不在此,可如今……你这样对我。这一路我总也想不通,便去找寻常男子来问,他们看到我的脸便如失了魂魄,做出那些丑事,叫人厌烦恶心。他们若个个都像你一样,多看我一眼都不肯,兴许我也不会杀人。”

她话语柔柔弱弱,做事出手狠辣,模样却叫人忍不住怜惜。

纪晓芙叹气:“他们若不看你一眼,也许你仍要杀了他们。”

月灵犀怔了一下,微笑道:“他们若不肯多看我一眼,那确实该杀,难道我不美么?”她对着纪晓芙笑语,顾盼生辉,叫人转不开目光。

纪晓芙摇头,道:“我只觉得你很可怕。我小时候习武,爹爹便说,武功高强不是为了杀人,是为了保护。习武之人要杀一个普通百姓何等的容易,又何等残忍。那些男人无耻,难道他们的妻儿也该死吗?你杀了无辜之人,却一点也不觉得自己做错了,这才叫人觉得可怕。”她低头盯着手里的剑,“我剑法自是不如你,否则,今日定要杀了你。”

月灵犀轻笑:“小丫头,除非我从今天起武功再无进益,或者他废了我武功,你一辈子也杀不了我。”

纪晓芙脸色微沉,‘嚓’地一声,手里的剑被气劲逼出了半寸,柔美的脸庞闪过一丝罕见的杀意。

杨逍眉角微挑,以一种‘刮目相看’的眼神看她,随即对月灵犀道:“你我本无瓜葛,该说的方才已跟你说清,此后两不相欠。你若再纠缠不休,休怪我翻脸。”

月灵犀眼中仍有不甘,笑道:“明教孤军深入中原武林,树敌无数,如今已是寸步难行。话不要说得太满,他日你未必没有用得到灵犀宫的时候。”

“若有一日明教落到群雄合围之势,宫主再来落井下石,且看在下会不会收回今日的话。”杨逍冷笑道,手掌轻一拍桌,白绫腾空而起,他掌风在空中微震,便将白绫寸寸震断,雪片似的落在地上。

月灵犀脸色微变,咬牙道:“若有一日光明顶被夷为平地,我必亲手将你千刀万剐!你莫要后悔!”她来去如风,似方才来时一样,身影如一道白绫,飘出窗外,瞬息已逝。

 

纪晓芙心中略觉不安,“你这样放她离开,真的没问题吗?”

“把她杀了?灵犀宫跟光明顶毗邻,若趁着中原战事胶着攻上光明顶,腹背受敌也是棘手。”杨逍沉吟道,“她向来性子骄纵……”思及她一向的行事,隐约竟也觉不安起来。见纪晓芙也脸露忧虑,便笑道:“你想不想武功胜过她,下次见到把她打得收回方才那话?”

“唔?”纪晓芙秀眉轻扬。

“你若一辈子跟着你师父学峨眉剑法,是一定打不过她的。”杨逍笑得半真半假,“跟我回光明顶,我叫你领略武学的最高境界。”

纪晓芙笑着瞪他,“又瞎说,我是峨眉弟子,绝不会修炼旁门左道。”

“什么旁门左道?武功只有高低,不分正邪,做好事还是坏事,只看练武之人的心性罢了。”杨逍嗤笑一声,伸手拉她入怀,在她脸颊一吻,于她耳边呢喃:“你对武学境界没有兴趣,若叫你领略……的别有一番滋味,可好么?”

他咬着她耳垂,气/息滚/热,烫得纪晓芙脸庞通红,软弱地推他,“你……我都不要……”

话语绵软,手掌更加柔软。

“晓芙……”杨逍手指缠着她腰间结扣,轻轻扯开,罗衣散落,吻她柔软的脖颈,“若能有个女儿……一定给她天下间最好的……晓芙,我们要一个女儿可好?”

纪晓芙被他吻得迷迷糊糊,下意识地点点头。

她忽想起梦里那个小女孩,明眸皓齿的模样。

若有个女儿,也会那般俊俏可人么?

她悠悠叹了口气,不愿再坠入那可怕的梦境,双臂环住杨逍的肩,将身/子贴紧了他。

温暖而又安心。

 

————谈恋爱分界线————

这一章基本在无脑谈恋爱……

下一章估计要开打了,而且要跟各路配角们聚头了,估计就不能再这么随时随地嗯嗯了……哈哈~

经过昨晚讨论,觉得还是按照最开始的设定,并入原著剧情吧,毕竟我还是想写在倚天大背景里的逍芙。

这文是HE,这点可以放心的,我是很怕虐的人,所以不会写BE的。过程略曲折,但我文笔有点问题,不大会渲染感情,只会平铺直叙……所以相信我,过程也不会太虐,唉。

正文就这个CHI DU了,不会有更过分了,哈哈~~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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